茎为佳药花为兰之霍山石斛（上）

　　图：霍山石斛原植物

　　石斛是常用名贵中药材，香港的石斛商品药材的售价因种类而异，每斤几十港币至数千港币，达百倍之差。石斛的种类也就成为经营石斛药材的药商和服用石斛的民众不得不关心的问题。石斛为兰科石斛属（Dendrobium）植物，兰科在植物王国从品种到数量都名列前茅，共700多属20,000多种，广泛分布于全球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仅石斛属植物就有1000多种，这真是个庞大的家族。石斛属植物中国有70多种，但是不是都可以入药呢？

　　一般来说，中药石斛多集中在茎细花小的类群，为附生草本，以附生于石上为佳，故称之为石斛。茎丛生，肉质，具多数节，通常具有抱茎的叶鞘，而茎粗而花大的种类一般可作兰花供观赏，称为石斛兰。兰花中著名的胡姬花是新加坡的国花，但属于兰科蝴蝶兰属（Phalaenopsis）植物。在香港每年春季的花展上，蝴蝶兰长销不衰。2013年的香港花卉展览，更以兰花为主题，吸引了50馀万观众，其中，就有石斛兰的美丽身影。本文就来谈谈茎为佳药花为兰的石斛。

　　现行2010版中国药典收载的石斛类药材分为“铁皮石斛”和“石斛”两类，前者为兰科石斛属植物铁皮石斛Dendrobium candidum Wall.ex.Lindl.的新鲜或乾燥茎，后者为以下3种石斛属植物的栽培品及其同属近似种的新鲜或乾燥茎：金钗石斛Dendrobium nobile Lindl.、鼓槌石斛Dendrobium chrysotoxum Lindl.、流苏石斛Dendrobium fimbriatum Hook.。“同属近似种”是一个比较宽泛含糊的定义，反映了歷史上不少石斛属植物都可能入药。

　　实际上，随?野生石斛资源的严重减少，药典中所有石斛野生种类均受《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保护。那么，我们中药现在使用的石斛主要又来自何方呢？

一、石斛名称知多少　　　　

　　学习中药，可从认识药名开始。几个汉字，往往背后大有学问。《本草纲目》专门设有“释名”一项，给出了许多中药名透彻明晰的解释，但对于始载于《神农本草经》，且歷代本草均有著录的石斛，李时珍却不得其解，称“石斛名义未详”。斛，原本为一古代度量衡器具（古时以十斗为斛，后来又以五斗为斛），的确很难直接和石斛药材或原植物联繫到一起。古代本草对石斛也有“石蓫”、“石竹”等称谓，说法颇多，莫衷一是。

　　安徽中医药大学王德群教授认为，石斛之斛可能为古代“觓”字印刷与抄写之笔误。“觓”（音球），形容病态山羊之角瘦长弯曲而成球。结合石斛的药材性状与原植物观察，笔者贊同此说。

　　石斛的商品药材有一类称为“枫斗”，是指石斛属植物一些茎细且富含黏液的种类，其茎经过烘焙软化，然后除去叶鞘，搓成条形，捲曲成弹簧状，又称为耳环石斛或耳环斗。这与清代赵学敏所著之《本草纲目拾遗》记述的“霍石斛”颇为符合。有人推测，可能因为石斛採收适逢枫叶泛红的金秋季节，加工后的石斛多用斗来称量，而斛字较难写，故有人将石斛的角字去掉。这种书写药名时的漏笔现象在旧时中药行业较为多见。于是这种加工后状似弹簧的石斛有了枫斗的俗名，“丰”与“枫”谐音，蕴含喜悦之情。随之而来，根据不同的植物来源和加工后药材的性状，又有了“铁皮枫斗”、“紫皮枫斗”等商品药材。

二、霍山家族兄弟多　　

　　石斛在《神农本草经》中被列为上品，《本草纲目》将其收载于草部石草类。石斛在中医临床上主要用于养阴清热、益胃生津，新鲜之品的清热功效过于滋阴。市售有一种著名的中成药叫“石斛夜光丸”，从药名便彰显出其养肝明目之效。近现代京剧大师梅兰芳、马连良、粤剧女皇红线女、金嗓子播音员宋世雄等均喜好用石斛，被世人传为佳话。伴随这些名人效应的广告宣传，石斛名声大振。我一次因连续上课导致突然失音，试用石斛，立即见效，遂常备些石斛在办公室，屡试不爽。

　　霍山石斛是特产于安徽霍山县的道地药材。清代中期，两位著名的医药学家赵学敏、赵学楷两兄弟对霍山石斛推崇备至。在《本草纲目拾遗》中，赵学敏明确使用了霍山石斛一名。书中有云：“霍石斛，出江南霍山，形较钗斛细小，色黄而形曲不直，有成毬者，彼土人以代茶茗”。赵学敏在书中还引用其弟赵学楷《百草镜》中的话语：“石斛近时有一种形短只寸许，细如灯芯，色青黄，咀之味甘，微有滑涎，系出六安及颖州府霍山县，名霍山石斛，最佳”。

　　霍山石斛是否可作为一个独立之种存在？如果是，能否找到野生的资源？这些问题一直没有定论。时光流逝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算来也不过是三十年前的事，安徽省科委组织对霍山石斛资源进行了全面调查研究，并取得了长足的进展。1984年，霍山石斛（Dendrobium huoshanense C.Z.Tang et S.J.Cheng）作为一个新种在大别山安徽一侧被发现，此后由我国的植物学者发表在《植物研究》上，从此明确了其在植物分类学上的地位。

　　歷史上霍山地区的石斛药用价值高，远近闻名，寻药者接踵而至，但只採不种，导致了霍山石斛资源的枯竭。乾隆年间的《霍山县誌》中曾发出：“药材山中品类极多，识者既少，又无专力採取与贩之人，故任其弃置，而著名道地之物如麝香、石斛，则又搜求殆尽，寥寥如晨星矣”的悲鸣。

　　市场上真正的霍山石斛几乎难觅踪影。为了一睹霍山石斛的真容，2008年，我和同事从安徽省省会合肥市出发，乘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7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大别山麓。其实，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曾到过大别山另外一侧的湖北省境内，当时我还后悔没能翻过山樑，与霍山石斛失之交臂。但后来听人介绍说，即使到了霍山，如无行家带路，也很难找到真正的霍山石斛。这次我做足了功课，在安徽中医学院的专家引领下，拨开周边植株较高的铁皮石斛，终于有幸见到了自然生态中的霍山石斛。同行的伙伴们兴奋不已，争先拿出相机拍下这稀世奇珍。

　　霍山石斛，又称之为米斛，以形容其小。霍山石斛一般生长在阴凉湿润的石壁上。鲜品长仅3-7厘米，直径2.5-3毫米；乾燥后茎圆而细小，表面金黄色，节间短，呈梭形，药农形象地比喻它为“蚂蚱腿”。只可惜，现今产量十分有限，供求失调，导致霍山石斛价格攀升。小小的一株鲜苗，在市场上竟卖到三百元港币。每公斤乾品市价高达十几万人民币，位列冬虫夏草之后。